*夙羽*Zzz

第二章 烽火已起

　   元曜，东极城，破晓阁总部。

　　“阁主，岭州的兄弟们已经撤了。”

　　“朝廷派了谁来接手这烂摊子？”

　　“姚琛姚将军为主将，荣顺候世子夏之光随军历练。”

　　破晓格是武林中首屈一指的情报组织，在王都中自然也有暗桩。

　　周震南动作一顿，眼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担忧。

　　“岭州后面就是元水城了，让城里的兄弟们暂时不用动。”

　　“可是阁主……”

　　“有姚琛在，西厉打不过去。”

　　“是。”极星虽然不知道周震南的自信从何而来，但他相信阁主不会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。

　　“对了阁主，阮前辈和赵公子也回来了……”

　　“嗨南南，想我了没？”赵磊刚巧从窗户蹦进来，给极星吓了一大跳。

　　“没有。”周震南示意极星退下，略带嫌弃地将凑到面前的赵磊给推开。“去去去，一身酒味，阮师父又拉你去喝酒了？”

　　“害，我没喝，就是不小心打翻了一个酒坛，洒身上了。”赵磊顺势坐下，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。“师父这会正心疼他的酒呢，应该是不会过来了。”

　　要说武林中谁的名号最响，那当属阮梓卿。作为丹阳阮家仅剩的血脉，阮梓卿可谓是活得十分逍遥自在。没事便找个无人的地方打盹喝酒，只有极少数人见过他出手，但这并不影响他武林第一高手的名头。

　　不少后辈都想拜在阮梓卿门下，但这么多年也只有赵磊入了他的眼。至于周震南，则是他的夫人、同样名声赫赫的花月派掌门龙凝唯一的徒弟。

　　龙凝死后，阮梓卿没有再娶，对周震南颇为关照，俨然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徒弟。算起来，赵磊跟周震南也能称得上是同门师兄弟了。

　　阮梓卿好酒，在破晓阁逐渐壮大后，周震南在东极城中专门置办了一个小酒庄，并从各地收罗了不少佳酿存放在酒庄里，赵磊在外游历途中若是遇到美酒，也会派人送几坛去酒庄。

　　“你就不怕阮师父锤你。”周震南笑着坐到赵磊旁边，突然瞥见他的衣袍下摆有一片暗红色的印记，顿时脸色大变。“你受伤了？谁干的？”

　　“没有啊，”赵磊顺着周震南的视线看过去，“哦你说这个，不是我的血，路上遇到一个公子哥被追杀，顺手救了，应该是不小心沾上的。”

　　“你什么时候变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了？”

　　“害，我本来没想多管闲事，谁知道那群人以为我是一伙的，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，我那是为了自保！”

　　“可知是哪方势力？”

　　“不清楚，穿的一身黑，还蒙着面看他们使的招数不像武林中人。”赵磊似是想起什么，掏出一个淡黄色梅花形玉坠。“这是那个公子掉的，你查查吧。”

　　玉坠中央的花蕊处刻着一个小巧精致的“闻”字，周震南接过玉坠，入手微微带着暖意的触感让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。

　　“有消息我会告诉你，去换身衣服，晚点咱们去一趟酒庄。”

　　越州，空轩商会分部。

　　焉栩嘉看着管事韩亚送来的账本，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淡漠，让人看不出喜怒。

　　“一个月光是玉石采买就有上万两黄金，茶叶一项支出上千两白银，倒是比王都那边都要奢侈不少。”

　　“少主，这个月的进项是比往常要多，毕竟采办的都是黎州最上等的白叶茶和玉州的暖玉，但大部分都经由商会卖出去了，而且商会名下的产业也分了一些。”

　　“哦，是吗？”焉栩嘉将账本重重拍下，“白叶茶十两银子一两，商会卖出茶叶最多50两，那些玉石暂且不提，库房里可是一片叶子都没有，剩下的茶叶你是拿去泡澡了吗？”

　　韩亚脸色煞白，连忙跪下，还没等他开口，焉栩嘉又将一本账本摊开甩在他身上。

　　“商会定下的米粮价格你应该清楚吧。”

　　“一……一两银子一石……”

　　“很好，那你说说，为何卖给杨家30万石粮食，账面上却多了90万两，这银子哪来的？”

　　“这……”韩亚不敢回答，他没想到焉栩嘉竟然一下就能看出账本上的漏洞，明明会长昨日查账时都没有发现。

　　“如今前线战事吃紧，粮草本就不宽裕，杨家家主杨冬乃当朝兵部尚书，奉旨到各个州郡收购粮食，你在这个时候私自抬高粮食价格，若是君上追究，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的？还是说，你觉得自己能瞒天过海，不会有人查到你头上？”

　　“少主，属下知错了！看在属下对商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，求您饶了属下吧！”韩亚背后直冒冷汗，紧紧抱着焉栩嘉的腿不撒手。他只顾着在价格上做手脚，却忘了自家少主从三岁就开始看账本了，他这点手段根本不够看的。若君上问责，自己肯定是逃不掉的，他死了，家里的妻儿可怎么办。

　　“将韩亚带下去，连同参与此事的一干人等，补齐贪墨的银两后逐出商会。”焉栩嘉不想理会韩亚的哭喊，一旁的毛佳非将人给拎出去后，十分自觉地把账本全都叠好放在焉栩嘉手边。

　　“少主还在为粮食的事烦恼？”

　　“倒也不是，你记着点，一会差人按照杨尚书给的银子把粮食送去，这回是商会理亏，往后杨家的生意帮着点，若是越州的存粮不够就去别的州郡调，临近岭州的暂时不动。”

　　焉栩嘉揉了揉眉心，面上难掩疲惫。“跟素川门那边谈的怎么样了？”

　　“回少主，江门主还没有回复。”

　　空轩商会之所以能稳稳占据元曜头号商会的名头，除了有皇室在暗中帮衬，商会大多数高层人员还跟武林中的各大门派有往来，如此一来，空轩商会在元曜的势力绝非一般商贾可比。

　　“晚点我亲自去一趟，岭州是重镇，外围修了一圈护城河，有了素川门的战船，玉深那边也能轻松些。”

　　“可是少主，您跟家里约好了下晌回去吃饭，小公子也吵着要见您。”

　　“战船的事拖不得，你帮我跟爹娘那边说一声，另外让晟嘉安心在学堂呆着，等我得空了再去看他。”

　　与此同时，息城，素川门。

　　“洛洛，你在这干嘛呢？”赵让看着趴在窗边的少年，也好奇地凑了过去。

　　“嘘，小点声。”何洛洛轻轻将窗户推开一道缝，踮着脚朝里面张望。“爹跟江叔叔最近一直在谈事，将其他人都赶走了，之前他们可从不会这么做，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。”

　　“真的假的？我听听。”赵让也趴在窗边，不过他什么也没听到。

　　“呦，抓到两个偷听的小毛贼。”

　　何洛洛跟赵让被吓了一跳，连忙将窗户关上站好，江执年跟何楚洋并肩站在两人面前，脸上笑意盈盈。

　　“爹，江叔叔，”何洛洛挠挠头，带着讨好的笑容。“你们怎么来了？”

　　“就你那点小动作还能瞒过我们啊！”江执年虚点了点何洛洛，“让让回来了，有段时间没见，你爹娘可好？”

　　“劳姑父挂念，他们很好。”赵让十分乖巧地拿出早就带在身上的两个木盒，“沅州的香料素有佳名，听当地人说这宁神香颇有效用，姑父跟何叔叔可以试试。”

　　“阿让你偏心！”何洛洛扑到赵让肩上，“出去玩不带我就算了，还不给我带礼物，亏我每次有好吃的都想着你！”

　　“我忘了谁也不能把你给忘了呀！不过宁神香你暂时用不着，我带了别的东西给你，已经让人送去你的院子了。”

　　“嘿嘿，算你有良心！”

　　“一天天的不好好用功，就想着玩！”何楚洋敲了一下何洛洛的额头，“你看看人家多省心，就你这净给我惹事。”

　　“爹，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了！再说了，我哪有惹事！”何洛洛揉着额头，看起来十分委屈。

　　“洛洛，要不你跟江叔叔过吧，咱们去游山玩水，让楚洋自己留在素川门看家。”

　　“还是江叔叔对我好。”何洛洛说完便躲到江执年身后，俏皮地朝何楚洋眨了眨眼睛。

　　“江执年，你别以为当了门主老子就不敢揍你了！何洛洛，你个臭小子给我过来！”

　　“略略略，我才不要！让让快拦住我爹！”

　　“想揍我，你再练个几十年吧！”

　　“何叔叔，洛洛要跑啦！”

　　“哎呀赵让你怎么能帮着我爹呢！”

　　“臭小子站住！”

　　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
　　欢声笑语传遍了素川门的每个角落，驱散了门中一连几日的低沉。弟子们不禁感慨：何师弟跟赵师弟可真是素川门必不可少的一对活宝，有他们在，连向来不苟言笑的门主跟何长老都变得和蔼可亲了许多。